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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南北和议绍兴十二年八月 南宋 · 秦熺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八、《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六
上孝悌绝人,前古帝王所不能及。
以二圣母后之在远也,忧思感伤,戚戚无一日舒容。
举足出言,宸念未尝少忘。
衣不重帛,食不二味,居处惟茅茨之陋,自奉悉简素。
有旨有能还二圣母后者,王侯节钺,尽以充赏。
问安之使,奔走道路,殆无虚月,终莫得金人要约。
建炎四年冬十月御史中丞秦桧归自金,盖扈从北狩者累年,朝夕侍二圣旁。
方靖康之变,金人立张邦昌,咸北面以事异姓。
独冒白刃不从,抗辞乞存赵氏。
临大节而不夺,金人敬奉之。
故知彼之事宜为详。
因曲折为上言之。
且念兵威未振,知和好之未可通也。
既擢与政,未几为右相,方图维事机,以济大业。
左相吕颐浩嫉之,力加沮抑。
既去位、悠悠积岁,用事者趣办目前,无有任其责者。
绍兴三年冬十月,金遣李永寿来,徒多端须求,矫诈无诚意。
春正月,遣章谊等往北返,事亦弗济。
七年春正月,何藓自金中来,报太上皇帝之讣。
上哀恸号泣,遣王伦迎奉梓宫,不遂而归。
八年春正月,复往,亦弗从。
上哀毁过制,居三年丧如一日。
每出荐奠,号哭失声,涕泗挥洒。
凡侍奉赞导之臣,皆弗能禁止。
圣孝之美,未易殚举。
上悼国步之多艰,治功之未效,且厌凡才不足倚也,求助益切。
三月辛卯,复拜右相,久益知忠诚,而谋谟可大有为也,故议和之计决矣。
左相赵鼎抑沮甚力,因修史加恩制,密谕直学士院吕本中为制词曰:「谓合晋、楚之成,不如尊王而贱伯」。
盖豫为后日奸图。
首相,不复留意国事。
用兵则徒擅都督之名,略无措画;
及议和,则阴怀首鼠,于进对之际,未尝有可否。
阴结党与,肆为诋欺。
其负眷意如此。
迨秋,遣通和之使,而王伦等遂行。
后自金中还,将及境矣,和议之成否未能知。
知不复任责,亟为脱身自全之计,力求解政。
又令其死党张戒,乞复留,设为诡词,诳惑天听,沮败善类。
赖上睿明,不得肆其奸。
是年冬十二月,达赉遣张通古至,欲先尽还河南故地,徐议馀事。
金诚意若是,盖南北未有也。
使者入境以及行朝,士大夫议论汹汹,皆以为不可信。
枢密院编修官胡铨上书,力诋大臣,冀必置之死地。
执政王庶侍从如曾开、李弥逊,台官方廷实馆职范如圭等,尤唱异论,蛊惑群听。
其他不能遍举。
盖怀奸饰诈者,但欲取一时市井虚名,而利害不切于身,初无体国亲上之意,故趋向如此。
既而舆地果复,亟遣官省治陵寝,抚循民庶,且经画数路急切之政。
故陷身异域者,有更生之幸,亹亹来归。
亟命韩肖胄报谢,继令王伦、蓝公佐迎梓宫及奉太母之归。
既而金之次帅乌珠恚功之不由己出,遂渝前日之盟,拘留王伦,但令蓝公佐归,因引兵犯汴都,而留守孟庾等率众投降。
先是命刘琦以兵北戍,以备不虞。
偶与敌遇于顺昌于诸将中素号有谋,与战至数十,捷音相继以闻,敌败衄而退。
朝廷度必再入犯,于是大修兵备
十一年,果竭众以犯淮西,必欲以全取胜。
时遣三大将领兵进击,而岳飞阴有异谋,迁延顾望,拒命不进。
韩世忠、张俊皆屡与之战,杀获不胜计。
敌知我不易攻也,率众退走。
既班师,主上圣明,察见兵柄之分,无所统一,凡有号召,多为有不至。
于出师之际,又不能协力徇国家,恐有缓急,必致误国大事。
乃密与谋,削尾大之势,以革积岁倒持之患。
一日,大廷宣制除张俊、韩世忠、岳飞三帅枢密使副,由是天下兵柄,尽归朝廷矣。
然是举也,孰不以为善?
前此独无敢睥眤者,有识之士方惧金人之平,四方底定,而此辈跋扈自肆,意外事有叵测者。
今一旦悉屏听命,如玩婴儿于股掌之上,销祸于未然。
既以协诸军之公愿,谓自此愿尽死力,远近欢呼,切叹睿断英果,措意宏远,知敌不足忧,而太平可指日待也。
上既日新厥德,内修政事,专任一德之臣,以为腹心。
益练甲兵,治财赋,悉为之图。
敌势数不利,又知我之有备,设施措画,赫然惊人,规摹出其意表,而战胜攻取,兵威盛强,非前日比。
且虞后悔之及,遂纵莫将、韩恕以归。
二人者使敌中,被留阅岁且半,无故听归,其意盖必有在。
冬十一月,果遣萧毅、邢具瞻为审议使副,必欲连和。
时众议纷纷,莫以为然,谓当堕其计中矣。
上以宗庙社稷之重,下爱惜生灵,且念梓宫未还,母后兄弟久隔,亦灼见敌情,保其无他,奋然独断。
力赞上,以为图谋和议,今踰十年矣,前此乌珠争功,故败成事。
今兹之来,乃自为盟主,敌善意也,机会不可失,无可疑者。
遂斥浮言,排异议,从其所约,一意奉迎之图。
既遣何铸报谢,逮至敌庭,默然无一言而返,梓宫及母后之还亦弗知也。
御史中丞签书枢密院事,固宜与闻国论之馀,而犹持异意,且疑贰而亟图归,则今日之举,非君相合德,深见事情,曷克有济?
初,岳飞拥众兵据上流者累年,稔成罪衅,日图反叛。
至是皆暴章,首告继踵,逮核实于天狱,悉得其情,逆状显著,审谳无异,与子云及其党张宪皆赐死。
于是天讨有罪,故桀傲者懔懔知畏,咸奔走承命之不暇,而政刑修明,国势益尊彊矣。
臣等窃惟金人为中国患,今十八年矣,唯修好通和,实今日至计。
前后用事之臣,费日穷年,未有以为意者。
渊衷监观,利害既审,任兹大事,实难其人。
爰出独断,复命而相之,其大节孤忠,奇谋远识,盖察之有素矣。
亦感不世之遇,自任天下之重,精白以承休德,不退缩以避事,不猜忌以妒功,不疑贰以败谋,不矫激以沽誉。
其图事揆策,料敌制胜,咸仰契圣心,用能夙夜自竭,以符特达委任之意。
敌亦知所畏服,无复敢肆,有请必从,不愆于素。
故上以安宗,下以保黎庶,送往事居,又足以副天子宁亲之孝,一举而众美具焉,无不悉如其意,成效章章如此。
向之拱手以幸失,誊口以兴讪者,皆叹服圣谟之不暇,赧然羞汗,悔前非之无及矣。
然是举也,危疑险阻,盖备尝之,非独翊赞之难,任之为难也。
《书》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师」。
又曰:「德惟一,动罔不吉」。
故臣等于今日之事亦云。
王晏建武四年正月壬寅 南齐 · 萧鸾
 出处:全齐文卷五
晏闾阎凡伍,少无持操,阶缘人乏,班齿官途。
世祖在蕃,搜扬擢用,弃略疵瑕,遂升要重。
而轻跳险锐,在贵弥著,猜忌反覆,触情多端。
故以两宫所弗容,十手所共指。
既内愧于心,外惧宪牍,掩迹陈疴,多历年载。
频授蕃任,辄辞请不行,事似谦虚,情实诡伏
隆昌以来,运集艰难,匡赞之功,颇有心力。
乃爵冠通侯,位登元辅,绸缪恩寄,朝莫均焉。
溪壑可盈,无厌将及。
视天画地,遂怀异图。
广求卜相,取信巫觋。
论荐党附,遍满台府
令太息德元渊薮亡命,同恶相济,剑客成群。
弟诩凶愚,远相唇齿,信驿往来,密通要契。
去岁之初,奉朝鲜于文粲备告奸谋。
朕以信必申中,义无与贰,推诚委任,觊能悛改。
而长恶易流,构扇弥大,与北中郎司马萧毅、台队主刘明达等克期窃发。
河东王铉识用微弱,可为其主,得志之日,当守以虚器。
明达诸辞,炳然具存。
昔汉后以反唇致讨,魏臣以虬须为戮,况无君之心既彰,陵上之迹斯著,此而可容,谁置刑辟。
并可收付廷尉,肃明国典(《南齐书·王晏传》)
弹贾执傅湛文梁大同中 南梁 · 刘潜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一
长兼御史中丞刘孝仪稽首言:南康嗣王行参军知谱事贾执与前中书舍人傅湛,在王座饮酒,时上不安,人从台还,圣体巳和。
湛乃扬眉瞋目谓执曰:卿念天子,我不见阙,出悖慢言语,连及于上,共执忿诤。
湛昔经杀牛,误父自杀,近效残贪,贿赂狼藉,特逢解网,宥其馀命,自被弃废,尤怀怨愤,谤讪不逊。
谨按:前兼通事舍人臣傅湛,才薄驽蹇,特抽擢,自预左右,频蹈极刑,押对鞠书,累逢阙过,未闻报效,反怀恚愤,圣体不安,臣下忧惧。而湛敢生怨望,轻肆慢辞,丑争及父,心无爱敬;戏语连上,罪同悖逆。未央马瘦,不睹厩令之忠;甘泉道,遽见扶风之罪,宜其徇乎东市,尸彼毂门。南康嗣王参军臣贾执,始间湛语,初无逐雀之心,末因私忿,遂显怀鸩之逆。虽迹似折奸,意由肆憾,恶慢于人,自彰秽丑,见辱父子,巳会季伦之辞,争及其父,人梁声之难。是使王嫱悲于连累,黑要喜于得川。太子舍人始兴蕃王臣萧毅,幸因祉祚,爵预藩屏,而散金失所,设醴乖人,雍容之宾,未游于雕苑;号怒之容,日醉于雷池,致使傅徒跅弛,慢醉盈路,腼颜受辱,会无发纠。并恕伯厚之心,俱鸣路粹之责。臣等参议,请以见事依法,免毅所居官;解执知谱事,请议贬黜。付之卿论,不得厕预官流,刺尚施行,辄不禁止。(《文苑英华》六百四十九)
使金贺生辰还复命表绍兴十五年三月 宋 · 宋之才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九
臣之才等奉敕差充大金贺生辰使副,以去年九月十日进发,十月五日盱眙军
十一月二日知军事沈该报,对境知泗州太师遣人传语,接伴使副已到,约来日过界,传御等并依正旦例。
臣遂遣人赍传御到状过泗州,接伴使中议大夫、守少府监上骑都尉杨子都,副使武功将军、内客省副使骁骑尉完颜阿烈回到传焉。
三日早,先发礼物等船过岸,相继渡淮,例至褥位,望金国阙拜如仪,退就幕次。
□接伴对(中缺)接问(中缺)各上马依序(中缺)(中缺)住六(中缺)封丘县,子都云:「前面联有日数」。
臣问:「自燕京东京几程」?
答云:「一千八百□□十以下程可到」。
又问:「东京北阙下想不甚寒」。
答云:「只与燕京相似,阙下枢□□□□便成冻」。
二十二日,渡黄河,至滑州
二十三日,至滑州
二十四日,至相州,逢报谢使副陈康伯等回分路过,相望差远,晚宿磁州
二十七日,至邢州
(中缺)赵州
二日,至真定府,会食,酒七行,子都等致二种于臣。
五日,至(中缺)日,将至望都县,子都等致磁器于臣。
七日至保。
八日至安肃州
臣见路□□宇雄峻,云是二郎庙,臣问:「闻燕京寺院甚好」。
阿烈答云:「昊天寺悯忠寺联好」。
九日,至涿州
十日,至燕山府,住五日,昭信校尉閤门祗候虞晋升传宣赐宴,校尉閤门祗候韩圭传宣赐茶果宣奉大夫燕京路都转运使上护军张钧押宴张乐及樽俎□设。
每举酒,劝揖再三。
见雪作,因诵诗一联,云:「白雪却嫌春色冷,故穿庭树作飞花」。
臣云:「此韩愈诗也」。
又云:「王介甫雪诗甚好」。
臣因诵安石「叉」字韵《雪诗》终篇,顾谓子都等曰:「此王介甫诗之精者也」。
又见雪未止,云:「此雪不偶然」。
臣答云:「此和气所召也」。
酒十三行。
十六至潞州,十八至苏州,二十二至平州,住两日。
修武校尉閤门祗候夏传奭传宣赐宴,兼赐酒果,昭武大将军平州路转运使上轻车都尉居实押宴张乐及樽俎如仪。
每举酒,居实劝揖再三。
酒中,杂剧口号有「两国通和不用兵」之语。
酒九行。
廿七日,至来州
绍兴十五年正月元日,互遣人传语,又互遣人劝酒为寿。
将上车,乃讲相庆之礼。
二日,至茂州
三日,至广宁州府。
八日,至辽河大口,司阍郎金宝传宣抚问。
九日,至广平馆,侍直郎刘锐传宣赐银合药。
十日,至沈州
十二日,中路与贺正旦使□□保等相见。
十三日,至东京辽阳府城外五里,各易衣上马,至辽海亭馆(中缺)大夫、行尚书吏部侍郎护军张浩副使安远大将军、行少府少监轻车都尉耶律知白相见,茶酒三行罢。
与子都等相□□□校尉閤门祗候飞骑尉韩玙传宣赐宴,武校尉閤门祗候□□传宣赐酒果,馆伴张浩押宴,宴礼如平州
云:「此中乃古辽阳唐太宗曾□此便是丁令威化鹤处。
□此去五十里,有□华表山乃(中缺)彼云管宁自欲□(中缺)(中缺)(中缺)传宣赐酒果。
十□日早,入天华门幕次,待(中缺)并馆伴使副,伴茶酒三□,至巳时(中缺)奉国书入见讫,殿上茶酒五盏罢,赐臣等对衣金带,问臣云:「宋国大国小国」?
臣对曰:「非大国非小国,乃中国耳」。
更不问语。
十六日奉信校尉閤门祗候、飞骑李琮传宣赐宴,武校尉閤门祗候完颜庆国传宣赐酒果,骠骑上将军、行□□部侍郎护军萧毅押宴,宴礼如前,酒九行。
十七日,随班入贺。
班首太傅普(中缺)弼上寿讫,同百官升殿赴坐,酒七盏罢,归驿。
十八日昭信校尉閤门祗候飞骑尉高适传宣赐酒果。
十九日,赴宴,入太和门,随班升殿赴坐。
酒五行,起,簪花,再赴坐,酒宴礼如前。
二十日奉信校尉閤门祗候飞骑尉刘君锡传宣赐生饩,武义将军閤门祗候骁骑尉高程传宣赐酒果,辅国上将军殿前右副都点检护完颜英押宴,宴礼如前。
酒七行,英、浩、知白同臣等易窄衫束带赴射所,知白、浩各射弩,英、臣之才等各射弓。
先英,次知白,次浩,各射中角碗,次臣之才,次臣环,相继各中心碗,各赐鞍马衣著。
授讫,复就位。
英、浩等云:「今日赐射宴,日尚早,可再射」。
遂再就射所,薄莫乃罢,酒九行。
二十一日朝辞行次,臣问:「上国官制莫多用唐朝否」?
浩答:「多用唐制。
三省六部,无枢密院,政事尽归都省」。
朝辞茶酒五盏罢,授国书传语而退。
出幕次,浩云:「早来殿上礼数,乃敌国之礼,如高丽、河西皆无此」。
臣答云:「荷上国待遇之厚」。
二十二日,早发至辽海亭,昭信校尉閤门祗候飞骑尉杨珙传宣赐宴,昭信校尉閤门祗候飞骑尉义传宣赐宴及酒果,镇国上将军尚书兵部护军温迪刊押宴,宴礼如前。
将宴,浩举□□臣等,云:「西出阳关无故人」。
臣答云:「极荷有故人意」。
各为饮尽。
宴毕,与浩(中缺)二月四日,至平州
奉信校尉閤门祗候骁骑高翊宣赐宴并赐酒果,通议大夫、行滦州刺史、兼前军州事、上轻车都尉孙画押宴,宴礼如前,酒计三行。
八日,将至燕府,阿烈云:「今日城中依佛教迎太子游四门,南中有佛会否」?
臣答云:「无」。
又云:「此间人二月八日四月八日如此」。
臣答云:「南中四月八日亦有佛会」。
又云:东畔有山名长(中缺)人有(中缺)之山中草木及石皆白色,近高丽(中缺)閤门祗候赵居冲传宣赐宴,忠勇(中缺)燕京路转运司事高(中缺)万二千里,亦非细事(中缺)几半□寝处皆同,今将叙别,岂可不饮(中缺)
四日,至泗州
□□臣等相从甚久,岂可轻别,且少留,须尽一醉,来日渡淮未晚。
臣等且拜□辞之(中缺)劝揖甚勤,酒七行罢。
出城,就淮岸幕次互展状相别讫,易衣。
子都等再置酒三行为别,臣等亦复劝子都等,酒罢再叙别,登舟渡淮。
右谨具表进呈,绍兴十五年三月民国平阳县志》卷六三,民国十五年刻本。)
题下原注,云此文出《万全宋氏谱》。
又此文题云「表」,实为随表上进之出使行程录,盖误。
论畏天劄子 宋 · 曹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松隐文集》卷二五
臣愚既陈定国是之说于前,继此愿陛下勉勉,愈励畏天之实,以副天意而已。
臣仰惟陛下诞受丕图,遭家多难,临御以来,膺天眷祐,大约有十,皆深切著明之效。
至于今日,已就安定,然后可言,臣请备言之。
初为质于军中,继抚军于河外,其归也,孰脱之?
其出也,孰命之?
历数在躬,遂即大位,其眷佑陛下一也。
钺旄所指,备尝艰难,水陆之行,偃薄风雨,将究观于历试,必保安于万全,其眷佑陛下二也。
四川,天下之根本;
荆州,襟带之上流;
两淮,形胜之要地。
顷者,四川严守关之师,荆州鄂渚之军,两淮成掎角之势,截然四固,南纪以安,原始维持,似非人力,其眷佑陛下三也。
巨盗魁寇,啸聚蜂起,曾未几年,扫无踪迹。
虽资庙算,亦出天亡,其眷佑陛下四也。
连岁稔熟,济接以时,大兵之后,实难于有年。
有年固难,况屡丰乎?
是以调发之烦,科歛之重,民力虽困,尚堪支持,其眷佑陛下五也。
晋元帝渡江,虽远羯寇,王敦、苏峻,迭出为乱。
庾亮有污人之尘,陶侃有折翼之梦。
奸宄内讧,何以制外?
陛下巡幸历时,岂复有此忧哉?
国于天地与有立焉,其眷佑陛下六也。
刘豫而助之兵,粘罕之谋深矣。
然土龙刍狗,卒无所成。
无所成,粘罕所以去。
粘罕去,豫所以废。
向使粘罕不去,刘豫不废,则成三矣。
三不可和也,不和终不定也。
天意委曲如此,皆为我宋,其眷佑陛下七也。
挞辣复我中原,而与兀术异谋,虽和必不久。
挞辣死,兀术用事,欲复取中原。
而兀室萧庆劝其用兵,和议去矣。
奉使在虏廷,兀室萧庆见臣,即欲投诸鼎镬,何止被留哉?
方扰扰间,二人一旦连颈被诛,臣所亲见也。
向使兀室萧庆不死,今日之事尚敢望乎?
二人之死,非天杀之而何?
其眷佑陛下八也。
先帝梓宫之还,因山之功,告成久矣。
皇太后久留于北,陛下念亲之心,无一日忘。
今归就慈宁之养,亦四年矣,是岂人力所能致哉?
非天克相陛下纯孝,未易就此,其眷佑陛下九也。
庚申之岁,虏人复取中原,兵再举矣。
南北转战,至辛酉之春犹未定。
天下之人,皆曰用兵未艾也。
是年秋九月,兀术又大举兵而南。
陛下先遣臣某、刘光远,继又遣魏良臣、王公至泗上,未几虏遣萧毅、邢具瞻来审议,和议遂定。
兵已炽而遽熄,事方汹汹而遂大定,亦岂人力所能致哉?
靖康之初,国人皆以和为请,而终不能和。
辛酉之冬,国人皆以和为非,而卒成和
天之从违可见矣,其眷佑陛下十也。
臣窃窥天意眷佑陛下深切著明之效不可诬如此,岂非以陛下明畏天之道,必能绍隆祖宗积累之基业乎?
陛下勉勉,愈励畏天之实,以副天意,考其既往,验其将来,天之眷佑所成就于他日者,当如何哉!
自古创业继世之主,膺天眷佑而能克修畏天之事,未有不愈隆益大而永命者。
尧舜禹汤文武德同乎天,亦必谨畏天之道,载之典谟,形于雅颂,斑斑然也。
少康以一廛一旅复禹之绩,太甲伊尹之训,高宗傅说之戒,皆能成中兴之业,畏天也。
成康守文武之谟烈而大成,畏天也。
宣王兴衰拨乱,复文武境土,功绩之美方见于《采芑》、《六月》之章,而《庭燎》之箴、《沔水》之规、《祈父》之刺继作矣,始畏天而终忽于畏天也。
汉高帝崛起丰沛,自谓能用三杰得天下。
天下未定,君臣相与逸乐,遽入于无为。
既老昵爱,几成废适立庶之误。
再世而有吕氏之患,天方祚汉,特假是以戒其后,遂有文、景之治,天命吉凶之报也。
武帝始不知畏天,终能畏天,卒为七制明主。
唐高祖不及汉高远矣,以太宗之明而好大喜功,勤兵于远,自违天戒,末年用人纳谏,大不及贞观时
李绩高宗,终成武氏之祸,又甚于汉之诸吕,亦天所命吉凶之报也。
明皇、宪宗始知畏天,终不能畏天,始则天相之,终则天败之,皆视其所为,不可欺也。
圣朝太祖皇帝由揖逊得天下,固不可与汉唐同世而语。
祖功宗德,继序兴隆,未易殚数。
大抵人才以兢业恪公为用,风俗以敦实俭啬为本,兵以不用为武,刑以不刻为平,财以不歛为富,一言一为,立政立事,如天在傍,不敢慢忽。
是以天心克相,和平安定,三代以来未有如此之盛且久者。
熙宁大臣进「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听」之,文恬武嬉,牙蘖恫怨,五十馀年,奇祸大作。
而陛下适膺斯时,诞受天命,天意畀付,盖可见矣。
臣闻既乱必有定,定乱必以治,治乱之本先系于生民之休戚,又系于人材之贤否,政事之得失,纪纲之废举,风俗之厚薄。
陛下以天命之哲,天锡之智,岂不明此五者为治乱相易之本乎?
圣意非脱略而不为也,前此所未暇也。
今天下定矣,前此所未暇者,今可以有为矣,亦天之眷佑始终于陛下,将以成今日之治。
臣愿陛下勉勉,愈励畏天之实,以副天意者,区区之忠在是而已。
臣考秦灭六国而继周,有统而无德,不为天所佑,二世而为汉。
汉亡,天下三分,统不在吴、蜀而在魏者,将以与晋也。
晋得吴、蜀,合而为一,其后不能保其一。
天使刘、石乱华,元帝渡江,虽南北分而统在晋。
宋继晋,齐继宋,梁继齐,陈继梁,皆得统也。
五朝而合于隋,隋受周禅本无统,得陈而有统,亦以无德不为天所佑,二世而为唐。
唐亡,天下八分,虽朱梁、石晋皆可以得统者,将以兴我宋也。
五代五十年而为我宋,太祖皇帝取吴、蜀、闽、越、南唐,以并天下,太宗皇帝取晋,遂混为一。
靖康之变,至是又分,南北乃定。
自秦合天下至汉末而三分,至晋而二分,其数五百年。
自隋合天下至唐末而八分,至我宋而又分,其数亦五百年,天命可不畏哉?
晋之分,南一姓而北十数姓,今日之分南一姓,而北亦不一姓。
晋分而南北不定者又十数年,今一分遂定。
而天命在陛下,天之责我者重,责彼者轻,望彼者略,望我者全。
算计见效,考其既往,验其将来,天之眷佑所成就在陛下,决非浅浅者。
臣揆此理甚明,愿陛下勉勉,愈励畏天之实,以副天意而已。
臣不胜拳拳之诚,惟陛下裁赦,幸甚。